“上海不是只有海上画派”

来源:东方早报

3月17日,坐落于徐汇滨江的余德耀美术馆迎来了其开馆以来的第二个大展《天人之际II:上海星空》,并延请到美国国家文理院院士、美术史家巫鸿担当策展人,展出包含20位中外艺术家的73件作品,以群展与个展相结合的方式,发掘当代艺术创作和叙事中的一些基本倾向和逻辑。据悉,本次展览将持续至2015年7月12日。

 

艺术,超历史的叙述方式

著名美术史家和策展人巫鸿曾在其2008年出版的《美术史十议》中将美术馆的职能之一概括为“对纷杂无序的历史遗存进行整理,将其纳入具有内在逻辑的叙事表达”。在他看来,早期美术馆以艺术家、艺术品、派别和风格为分类方式的是历史性的,“可是历史的角度很难将国外的艺术作品纳入其中,反之亦然。我希望做的是非历史甚至是超历史的一种尝试,打破国界与风格,将中西方艺术家在非历史的层次上展现出来。”巫鸿告诉早报记者。

步入由龙华机场大机库改建而成的余德耀美术馆大厅,右侧白墙上陈列着三幅画,最靠近入口处形如石窟佛像群的名为《预言》的作品来自泰国的年轻女艺术家潘娜潘·尤蔓妮;中间则是德国当代“新象征主义”的代表安塞姆·基弗的作品《法国皇后》;及至深处渲染出彩虹天堂一般的巨大墙纸则来自于比利时艺术家哈洛·安卡。巫鸿在开幕仪式上提及这三幅并置的二维作品,代表了不同文化背景和经验的作品在此处有了全新的面貌,这就是他所谓的“超历史”的叙述。

延续了首展的名称,“天人之际”其实是对“MYTH/HISTORY”(神话/历史)的雅译。"神话"部分集中在大展厅空间,主要展现了国内外艺术家的观念艺术及富有视觉冲击力的装置作品。张洹的作品《知天命》立于主厅一侧,乍看是一座由许多动物毛皮包裹出的巨型雕塑,但近看又有人形姿态。艺术家用这种大量人兽的混合元素构成一座身心肖像,表达了他理解的当代人荒谬的存在感。而胡介鸣的装置《一分钟的一百年》则把1440个储物袋排成矩阵屏幕,用10台HD投影仪分别将1100部影像背投在储物袋底部。影像素材来自许多人们耳熟能详的艺术作品,但胡介鸣和他的团队用即兴的方式把静态作品创造成动态影像,如果细看你会发现转动斜眼的奈良美智的小人、掉落下巴的亚历山大·麦昆的骷髅,还有挑动眉毛的弗里达,每个储物袋中都仿佛是一个抽离时间概念的无厘头的历史景观。作品中既有横向延伸的装置,也有挑高竖立的作品,充分利用了原来的宽敞的机库空间,从体量、媒材、视觉体验和思考方式多方面地激发观者对于当代艺术与创作的认识。

在巫鸿看来,不论多么国际化的美术馆,都与城市有着重要的关联。因此,不同于首展完全放开的做法,此次的展览加了一个副标题“上海星空”,旨在一定程度地“落地”。“提到上海的美术,一般人会提海上画派,事实上不是这样的,应该把圈圈画得更大一点。”巫鸿说,通过四类与上海有关的当代艺术作品来反映上海当代艺术的历史发展和最新篇章。除了土生土长的上海艺术家作品外,他或通过对早期作品的梳理以回顾上海当代艺术在1980年代的起步,或展出若干国际级艺术家的创作以展现其移居到上海生活和工作后的艺术实验,或展出以上海为地点而设计的特殊作品。这些不同的角度丰富了“上海当代艺术”的概念,也承担了展览中“历史”的部分。一侧的独立空间内张建君、梁绍基和张恩利的小型个展回溯了三位艺术家一段时间内的创作历程。而二楼的空间则选取了三位现在居住于上海的年轻艺术家杨振中、石青和于吉近几年的作品,聚焦他们在各自领域对材料的探索和空间的创造。

 

反思,是当代艺术的基本元素

余德耀美术馆是基于印尼华裔藏家余德耀的个人收藏开办的,虽然此次展览拓宽了范围将个人收藏与借展相结合,但其基调还是以当代艺术为主打。与传统美术馆相比,当代艺术的展览是否更缺乏本身的叙事力,而让观众“望而却步”呢?巫鸿对此的回答是,“比较难懂,这是自然的。”他认为不论东西方,人们对具形和故事性的叙述总是更容易接受,所以抽离了这些的当代艺术如果不依靠讲解和文字则很难让人理解。“但是我觉得看不懂不应该成为一种压力,艺术家本身有一些神秘的想象和行为,这是很吸引人的。”巫鸿列举了大厅中央孙原和彭禹的作品《自由》,在金属钢板构建起的巨大立方体中,利用水压使高压水枪自由地喷洒和运动,不定时地就会发出隆隆声响,“你要我解释皮管冲水有什么意思,其实我也说不出,但是这种有些暴力的运动很吸引我,每次也会吸引大多数观众蜂拥而至,这可能就够了。”

中国古代美术史家出身的巫鸿早在上个世纪80年代起就开始关注中国当代艺术家,并为徐冰、隋建国、刘小东等许多艺术家操刀策展,在他看来传统与当代之间并非绝缘,“整个当代艺术都有一个悖论,因为其一直在发生,也一直在成为历史。传统与当代的关系会有很多种,包括反思、革命、甚至远离,而不是持续发展的关系。”巫鸿告诉早报记者,反传统从来不是所谓的一并推翻,当代的许多艺术作品虽然不走水墨宣纸的路,但传统的元素构成了其拆解和思考社会的基础,徐冰的《天书》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反思才构成当代性,表达的是和现存状态的关系。它是打破国界、媒介、教育背景和流派的。”

去年徐汇滨江迎来了龙美术馆浦西馆和余德耀美术馆的开馆,两大私人收藏家创办的美术馆为上海的公共艺术场所又增添了新去处。巫鸿认为,现在正是中国很棒的时候,自1970年代当代美术出现开始,首先是艺术风格转变、体制改革、商业进入,这条变化的路线是一脉相承的。随着画廊、拍卖行、双年展、艺博会和越来越多艺术机构的出现,整个中国当代艺术体系也正呈现出欣欣向荣的状态,“现在最重要的是艺术如何进入社会,如何和大家见面,”巫鸿说。

他认为,像余德耀美术馆这样个人创办的艺术机构的出现是一个好的现象,不过如何能够持续发展才是最重要的问题。“个人的热情可以开创,但美术馆是个公共的、非营利的机构,其投入非常大,工作也相当复杂,需要国家政策、税收等各方面的支持,从这一点来说国内的情况还没有到位,不是几个人的热情就可以完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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